第八十四章 狼狈的大熊

　　一直处于被动防御的无垢者、在乔拉放松警惕之际，终于露出了獠牙。
　　能够同时发射三根箭矢的密尔弩，在披甲骑兵们面前形成一道扇形的箭雨。
　　嗖！嗖！
　　密集的破风声中，最外围的骑兵们来不及躲避、惨叫着跌落。
　　然后被后方的战友们淹没。
　　攻击并没有停止，第一排的无垢者完成射击后、带着重弩后退填装，第二排的弩手上前，再次发射。然后是第三发...
　　连续三轮射击，尽管披甲骑兵们努力的控制坐骑想要离开攻击范围，但这短短的瞬间还是有上百位骑兵倒下。
　　普通的锁甲根本无法抵御重弩利箭的穿刺。受伤未死的骑兵和战马的嘶鸣响彻战场。
　　拉开距离的乔拉和骑兵们，只能看着战友们被无垢者远距离射杀、根本无能为力。
　　乔拉双目赤红，咬牙切齿的看着远处立于战车之上的白发老人。
　　以及立在老人身旁、蓝白相间的叉尾旗帜。
　　他不认识褴衣亲王、但是他认识这面旗子。
　　“风吹团！”
　　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。
　　车辆阻挡骑兵冲击、很多战场上都出现过。
　　但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人为号称‘长矛女士’的无垢者们装备上密尔的三矢重弩。
　　“我早该想到的！他们能掉盾牌、也能换武器。”
　　懊恼涌上心头，他恨不得命令部下们结阵冲击。
　　但是车阵中稀疏却排列整齐的长矛唤回了他的理智。
　　“走！”
　　他恨恨的下令，带着残余的骑士们掉头离开。
　　人数处于劣势、奔射战术暂时失效，留在这里也是徒劳。
　　晚上还有机会！
　　乔拉在心中安慰着自己，至少不能让敌人轻易的推进到赫西城下。
　　他手里还有三百无垢者和两千的骑兵。不对，现在还有一千九...
　　兵力悬殊，挡不住敌人的大军，但是连两千人都拦不住，会对己方士气产生极大的打击。
　　骑兵们找到一处高坡暂时休整。
　　很快，他派去监视敌人的斥候们全部返回。
　　“大人、敌人的骑兵出动了！”
　　之前一直没有动作的风吹团骑兵再次将斥候们赶回来。
　　乔拉又一次失去了对方的情报。
　　熟悉的感觉让他倍感憋闷，一口气堵在胸口无法发泄出来。
　　“大人、敌人部分骑兵配有手弩。”其中一位斥候肩膀上还插着一支弩箭，咬紧牙将它拔出来、同时道：
　　“我看到一部分无垢者走出车阵。”
　　走出车阵？
　　乔拉绞尽脑汁，努力的想着之前的战斗经验。
　　甚至将自己放在敌人的角度去考虑，却根本猜不出对方的意图。
　　至少他觉得没有必要冒险离开保护严密的阵型。
　　时间慢慢过去，稀疏的月光为夜晚附上一层银光。
　　虽然视线依旧受限，但用来骚扰却也足够了。
　　乔拉按照之前大汗曾用过的疲兵之计，打算趁夜前去骚扰。
　　凯赛山口和赫西之间的路并不远，这种战术能起到的效果远不如上次，但乔拉心中更多的是想试探出敌人的一些底细。
　　敌我之间巨大的数量差距，让他放弃了之前防守十五天的豪言。
　　他将希望寄托于自己的主君身上。
　　在出发前派遣传令兵，将这里的变故传给赫西城内的琼恩、以及北方草原。
　　以期大汗能够尽早派遣援军赶过来。
　　行进没多久，远处车阵点燃的火光映入眼帘。
　　白天的遭遇让他谨慎了很多，没有直接靠近，先派出一个小队抵近侦查。
　　大部队停在远处，远在弩箭、甚至床弩的攻击范围之外。
　　不只是他，所有的骑兵都静静地注视着那一小队先锋。
　　营地内骚乱片刻，或许是在列队，但并没有喧哗。
　　刚开始小队没有任何异状。
　　在快要达到抛射距离前，突然有两个骑士被摔下马。
　　众人顿时紧张起来，震惊于敌人能在如此远的距离发起攻击。
　　但很快发现，两个摔倒的骑兵安然无恙的起身、甚至拉起战马。
　　“还好。”
　　乔拉稍微松了一口气，以为是意外。
　　可他却发现斥候们在短暂的停留后，又小心翼翼的退回来。
　　等到靠近，他连忙追问、道：
　　“发生了什么？”
　　斥候脸色紧张、却又夹杂着无尽的怒火：
　　“大人，那些懦夫！他们挖了陷坑！”
　　乔拉有些意外，只是陷坑？
　　这么短的时间，陷坑又能挖多深？
　　斥候气的低声咒骂道：
　　“他们只挖了半尺不到的陷坑，头盔大小。但是很多！”
　　听完解释，乔拉倒吸一口凉气。
　　他瞬间意识到这些小型陷马坑的恶毒之处。
　　极速奔跑中的战马一旦踏空，惯性会直接扭断胫骨。
　　如果大批骑兵误入这种区域...
　　他看着远处被黑暗笼罩的平原，只觉得到处都是这种陷阱。
　　虽然他知道敌人不可能完全覆盖整片区域。
　　深吸了一口气，调头离开。
　　披甲骑兵们默默跟上。
　　他们无法想象，世界上怎会有如此恶毒之人？
　　多斯拉克人不惧群狼和遍布草原的狮群，最害怕的反而是旱獭和老鼠。
　　草原上每年都有无数强壮的战马，因为不小心踏入它们挖出的鼠洞折断腿骨。
　　而这些小型的陷马坑，与鼠洞有着相同的作用。
　　“褴衣亲王！”
　　乔拉明白，能想出这些针对骑兵的战术的，只有这位老者。
　　奴隶主们绝不具备这种战争能力。
　　一行人垂头丧气的回到赫西城，士气几乎跌落到冰点。
　　回到城内，乔拉再次向北方派出信使。
　　让主君了解敌人的诡计，也借助主君的威望提升士气。
　　之后的时间，他继续派遣斥候探查敌人动向，指挥拉扎林人加固城防。
　　连续两批的求援信使，缓解了战败后涣散的人心。
　　城内并没有出现更大的混乱。
　　第二天傍晚。
　　褴衣亲王带领先锋抵达赫西。
　　他指挥无垢者在城西北三里格的缓坡安营扎寨。
　　距离不远不近，却让城内的守军如坐针毡。
　　一百多位披甲武士的头颅送回后方军营，观望中的奴隶主终于下定决心。
　　他们接受了褴衣亲王步步为营的策略。
　　有了上次后路被断的经历，奴隶主们在两座营地总共留下一万人守备。
　　五万多军队，再次杀入拉札。